【长夜乍破时 | 翔我】Adieu.
—上一棒@桃梨秋日
—下一棒@不渡春风
他说,一定要来送送我。
我乐得随他,没有说出拒绝的话。
行李箱环落在我周围,伸长了杆,顺着身边的斜坡就要滑下去,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。
我张开手臂最后一次拥抱他,把我披散下来的新烫的卷发藏进他的西装外套,就像第一次一样小心翼翼,就像生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瓷器。我珊瑚红的羊绒背心已经起了毛,飘在空气里颤颤巍巍地抖着,我今天早上犹豫了半天,收进箱子又拿出来,抉择很久还是舍不得换。他的手悬在空中半晌,还是松弛下来,一寸一寸贴紧我的后背,然后轻轻拍了两下。
他今天穿得不算特别正式,没有打领带,可还是像以往每天早上我给他挑的那样用白衬衫打底。我的头不敢埋得太深,不敢碰到他的胸膛,不敢主动感知令我那样熟悉的热乎乎的体温。
没理由这么做了。
现在这是不对的,是不合适的,是僭越。
火车站没多少人。
这里运营的火车都是慢悠悠地颠簸着走的,现在的人大多匆匆来去,很少选择这样的火车了。他替我订票的时候充分考虑我的想法,觉得我会想尽快逃离这座城市,所以选了飞机,但我拒绝了。
我是很想逃离,恨不得马上和这里,和他斩断所有联系,恨不得马上忘记一切。
但我舍不得,我在这里度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,长到我以为就会这么和他度过一辈子,甚至因此还被他玩笑似的说我太好满足。
哪里好满足,明明这么难。
我们终于松开了彼此,可是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小心翼翼,他的衬衫还是沾满了我没出息的眼泪。
我都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,只知道拉上行李箱的那一刻,我突然感到心里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,巨大的苦涩。
足以把我吞没。
他的衬衫上还残留着我的唇釉,等过会泪印干了,这点颜色会显得很暧昧吧。
奇怪,已经开始想他了。
他不必来的,我后悔了,我舍不得,但是我没办法开口挽留,因为要走的人是我。
声带像被阻断了,一点也说不出话。
终于,我听见自己说,让我再打一次领带吧。似乎是做了很大努力才这么说,声音也在抖。
他突然也开始颤抖,看着我,多深情啊,我恍惚之间就要以为这是我们的婚礼了。
我听见自己说,浩翔,挽留我,求你挽留我。
他侧过身去,用宽厚的手掌把脸挡得严严实实,抖得更厉害。领带还没有系完,被他的动作一带又散了。
滋滋冒电流的广播开始响,我知道来不及了。
然后我把背心脱下来,塞在他怀里,上身只剩一件姜黄色衬衫,冷得我发抖。
我没有办法了,这是他给我买的第一件衣服,但我得和他两不相欠,以后才不会再这样撕心裂肺地想他。
可是我好冷,像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冰水。
用了这么狠的手段,但我知道我还是失策了。
人不能一无所有。
"Sans toi,les émotions d'aujourd'hui.
Ne seraient que la peau morte des émotions d'autrefois."
没有你,良辰美景,更与何人说。
—截图选自《天使爱美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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